太虚法师(1890—1947)是近代佛教复兴运动的倡导者,近代佛教领袖,曾任世界佛学苑苑长、中国佛教学会会长、中国佛教整理委员会主任。他针对清末以来佛教界的种种弊病提出“佛教革命”的口号,主张在教理、教制、教产三个方面实行革新,规划创建新型的僧团组织和制度,他主张推行贴近普通民众社会生活的“人生佛教”,并致力发展佛教教育。作为中国佛教界的领袖,太虚法师在“九·一八”事变后,针对中日关系日趋紧张的局面,义不容辞地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行径进行严正谴责,同时以亚洲文明和世界和平的安危为计,希望佛教徒承担起维护正义的责任,协同一致,消除战争可能给人类带来的损害。
他引史为鉴,指出现代欧洲国家正因为资本主义、帝国主义的极端化,从而使欧洲文明陷于全面崩溃的末路。日本帝国主义的扩张,不但堵塞了亚洲民族文化复兴的活路,使其失去化导西方国家共趋世界和平、大同的机会,而且可能引发第二次世界大战,他说:“中国固首受其害,而日本数十年来所造成之政治的经济的优势,殆将一举而归于毁灭,亦宁日本之利!”他劝导日本佛教徒在此危急之际,应秉承佛训,发扬大乘菩萨遏止暴力的无畏精神,速起自救,革日本军阀政客之命;如力量不足,则当与全亚洲佛教徒联合起来,共同“制止其非法行动”。
作为中国人,一个坚持正义和民族尊严的人,太虚法师的抗日救国立场是坚定的。作为关心人类福祉的宗教家,他又有一重更高的视野,不愿看到中日两国操戈,使方兴未艾的东方文明毁于战争的硫酸池。基于前者,他关注时事,随日本军事侵略的升级而表现响应的强硬姿态,如进行各种护国讲演,发表抗战、备战言论,号召创组“佛教青年护国团”。基于后者,他不顾亲日通敌的嫌疑,仍与日本佛教界保持联系,致力国际亲善,谋挽千钧一发。这使他在卢沟桥事变前,既受到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的仇视,又每每被不理解其苦心的国人疑谤。
太虚大师一直具有高度的爱国热情,抗战期间,身为当时佛教领袖的他带领中国佛教界积极投入抗日救国大业。七•七事变前,太虚大师撰文指出,中国想要不被吞并或分割,对于“外来的强邻侵逼,尤非武力抵抗不为功”。他明确地指出,佛教徒虽说反对杀生,“但当侵略者破坏国家伤害人民时,则任何人皆负有抵抗之义务,为正义而引起战争惨杀,虽甚遗憾,然实不得已之事”。
“七·七事变”后,太虚法师电告全日本佛教徒:“日本的三千万佛教徒究竟何在?有如此庞大数目的佛教徒,如何竟不能制止日军的暴行?假使是真佛教徒,应当真切的知耻,体念佛教宗旨,实现佛法精神,此是佛教徒应知之耻,和佛教徒应如此雪耻。”同时以中国佛学会理事长名义,电告全国佛教徒:
“兹值我国或东亚或全球大难临头,我等均应本佛慈悲:
一、恳切修持佛法,以祈祷侵略国止息止暴,克保人类和平。
二、于政府统一指挥下,准备奋勇护国。
三、练习后防工作,如救护伤兵,收容难民,掩埋死亡,灌输民众防空放毒等战时常识诸项。各各随宜尽力为要!”
1938年,南京、上海沦陷,中佛会负责人圆瑛法师等未及时西迁。为粉碎日本利用沦陷区佛教会惑乱视听的阴谋,他与章嘉活佛在重庆成立“中国佛教会临时办事处”,宣布废止沦陷在京沪的中国佛教会机构,断绝与各沦陷区佛教会的关系,捍卫了战时佛教会的纯洁性。
太虚法师把佛教理念和抗战纲领联系起来,先后作《降魔救世与抗战救国》、《佛教徒如何雪耻》等多次公开讲演,说明遮止罪恶是佛法慈悲普济精神的积极体现,二者相辅相成,绝无违悖:“中国为国家民族自卫,为世界正义和平,为遮止罪恶、抵抗战争而应战;与阿罗汉之求解脱安宁不得不杀贼,佛立为建立三宝不得不降魔,其精神正是一贯的。故显扬佛法,不惟非降低抗战精神,而是促进增高抗战精神的”。
1938年,太虚和藏传佛教爱国僧人章嘉七世等一起在重庆发表《通告全国佛教徒加强组织以抗倭书》,获得华中、西南、西北各省佛教会及在重庆中国佛教会理、监事及会员的拥护。同年7月,部分理、监事决定在重庆罗汉寺设立中佛会临时办事处,推选太虚主持。该办事处曾筹办僧侣救护队、伤兵慰劳队,募捐救济流亡难胞等,成为佛教界重要的抗战力量。办事处后因重庆屡遭轰炸,只得迁往重庆北碚缙云寺,但却能在困难的条件下与大后方各省市分会保持着联络。
1939年9月,太虚法师于国际反侵略协会中国分会(邵力子、陈真如等主持)欢送会中,法师据佛教立场,提出“武力防御与文化进攻”之说,号召佛教徒献身抗日救亡运动。同时,他还邀请学者名流上缙云寺讲学,让僧侣师生了解世界。其时,重庆城里的不少著名人士如于右任、冯玉祥、郭沫若、马寅初、老舍等,都曾上山讲学,梁漱溟、顾毓(王秀)、田汉、梅贻琦以及孔祥熙、张治中、张群、易君左等也曾上山游历,还有不少外国来宾、远方僧侣,因此留下不少诗赋墨宝。太虚法师在民族存亡的危机关头通过与文化界的交流、沟通,振奋了民族精神,激发了知识分子的爱国情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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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光法师抗日爱国事迹
印光法师(1861—1940)为近代高僧,由于法师的极力提倡,净土法门得以重兴,被尊为净土宗第十三代祖师。1931年,“九·一八”事变爆发,东北三省逐渐沦于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之下。目睹这刀兵连绵、尸骸遍地,印光法师痛心疾首。1936年,中国佛教会主席圆瑛法师与上海佛教人士启建护国息灾法会,此时法师尚在掩关,圆瑛法师恭请法师出关说法,号召全国佛教徒为抗日救国作出贡献。法师护国心殷,利生愿切,欣然允诺,以70岁高龄带一侍者,自行来沪,每天开示大众常达数小时,闻法者莫不欢喜信受。印光法师在法会中开示道:“现在绥远战事甚急,灾祸极惨,我忠勇之战士,及亲爱之同胞,或血肉横飞、丧身殒命,或屋毁家破、流离失所。无食无衣,饥寒交迫。言念及此,心胆俱碎。今晨圆瑛法师,向余说此事,令劝大家发心救济。集腋成裘,原不在多寡,有衣助衣,有钱助钱,功德无量,定得善果。要知助人即助己,救人即救己,因果昭彰,丝毫不爽。若己有灾难,无人为助,能称念圣号,佛菩萨于冥冥中,亦必加以佑护焉。余乃一贫僧,绝无积蓄,有在家弟子布施者,皆作印刷经书用。今挪出一千圆,以为援绥倡。能赈人灾,方能息己灾。”法会期间,法师听说抗战中的绥远灾情严重,即对众发表以当时所收1000余人皈依求戒等香仪,计2000多元尽数捐去。1937年的一天,有人引领日本军官到灵岩山寺里找印光法师,日本军官拿出当时日本修订出版的《大正藏》大藏经,赠送给灵岩山寺,可是印光法师当即拒绝了。他委婉而又坚决地说:“我们这里的僧众都是念经的僧人,不是研究经文的僧人,请把你们这么好的《大藏经》转送给有关研究人员吧。”就这样不卑不亢地给对方一个软钉子,拒绝了日本军官的赠送物。当时日本正对华发动大规模侵略战争,苏州已经沦陷,法师如此不客气地对待日寇军官,日寇如果恼羞成怒,兽性发作,法师可能会当场招来杀身之祸,后果不堪设想。但是法师态度严正,立场鲜明,毫无畏惧,保持了民族气节,激发了僧众的民族尊严和爱国赤诚。当时在傍目睹此情此景的青年僧人感动不已,深受爱国主义的教育。1937年农历八月初三,在给某皈依弟子的一封复信中,法师更是义愤填膺,满怀爱国热忱声讨日寇侵华罪行,揭露并谴责汉奸助纣为虐的无耻卖国行径,字字真切,语词沉痛之至:
“日人以豺虎之心,欲吞吾国。吾国许多人私受日人之贿,为彼作走狗,致彼之凶势益大。使无人为彼用,决不至有如此之横暴也。”
法师的爱国主义精神,是与佛教的“无缘大慈,同体大悲”联结在一起的。因此,他对那些搜刮民脂民膏,供己挥霍享受,不管人民死活,不顾国家安危的当局政府权贵们深恶痛绝。他在答复一位幼子夭折的居士信中说道:
“若不论好歹,惟取其不夭,则括百姓之脂膏,以其款存之外国银行,与夫杀父杀母之人,何尝不是幸得不夭之爱子乎!此种不成器之儿子,若夭,是为大德所感。由其不夭,至令全国人民涂炭,若当日凡属此类尽夭亡之,则吾国何至无可救药以待丧亡乎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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圆瑛法师抗战护国被捕受刑威武不屈
圆瑛大师(1878~1953),爱国高僧,佛门领袖。俗家姓吴,乳名昌发,学名亨春。出家之后,法名宏悟,字圆瑛,号韬光,以字行世。
“出世犹垂忧国泪,居山恒作感时诗!”九•一八事变后,圆瑛大师有感于山河沦丧,流泪写下了这样的爱国诗句。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,抗日战争全面爆发,圆瑛大师对身边弟子说:菩萨慈悲,“不能一任强暴欺凌迫害”,“不能坐视弱小无罪者横遭杀戮”,“岂能眼看着无数生灵在敌机疯狂滥炸下殒命”,尤其不忍听那“为了抗击日寇而负伤在沙场上断臂折足的战士哀号”,作为佛家弟子应秉承菩萨原义,行救苦救难之责。芦沟桥事变爆发后,圆瑛大师就主持召开了中国佛教会常务理事紧急会议,会议决定成立中国佛教会灾区救护团,由他亲任团长,并紧急通知京(南京)沪地区各寺庙派出200多名年青僧众,往上海玉佛寺报到,成立中国佛教会灾区救护团第一京沪僧侣救护队。随后,第二汉口僧侣救护队、第三宁波僧侣救护队相继成立。身为救护团团长的圆瑛大师,要求参加救护队的每位僧侣发扬佛教救世的“大无畏”“大无我”“大慈悲”的三大精神,无所畏惧,不怕脏、不怕累、不怕苦、不怕难、不怕死,“忘却身家之我见”,以大慈大悲去救苦救难。僧侣救护队深入前线,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,救死扶伤,护送难民。本为不染血腥的清静之地的寺庙,也辟为收容战地伤兵的佛教医院和接纳灾区难民的佛教收容所。
淞沪战争持续三月,中国佛教会灾区救护团京沪队第一分队活跃在东战场上,出动工作达百余次,来回于浏行、大场、昆山之间,在枪林弹雨中实施救济众生法事,造成惊人成绩,根据慈联会民国二十七年报告书,我们这个“僧侣救护队”所救护的负伤员兵及租界难民总共有八千二百七十三人,被上海报纸誉为“英勇僧侣”,外国报纸称他们为“战神之敌”。
1937年冬,上海沦陷,经过激战后的上海已是废墟一片,尸横遍野。日军不准收埋阵亡的中国士兵和罹难难民的遗骸,中国居民又无人敢冒杀头之险过问。看着卫国抗敌的战士曝尸郊野,罹祸难民的尸骸遗抛沟壑,圆瑛大师挺身而出,以大无畏的精神发起组织掩埋队,圆瑛法师亲任总队长,队员由上海玉佛寺、法藏寺、清凉寺、国恩寺、关帝庙、报本堂等寺庙的僧众和香工组成。他们每天用四辆汽车,将国人的尸体一具一具地抬上车,送到郊外掩埋。昼夜不停,花了三个多月时间,总计掩埋尸体一万多具。
圆瑛法师率领中国佛教界在抗敌救灾方面的一系列义举,获得了国内外的高度赞扬,当时国民党军将领陈诚也不得不承认:“真正到前线上去救护的只有他们。”
在完成一系列爱国义举后,圆瑛大师又出国募捐抗日资金,号召华侨进行“一元钱救国运动”。1939年10月,圆瑛法师和徒弟筹集了大量资金,从南洋返回上海。圆瑛大师回国后,日本人劝他出任所谓的中日佛教会会长,圆瑛大师严词拒绝。日本人恼羞成怒,1939年农历九月初一,大批宪兵包围了圆瑛大师所在的寺院,以抗日的“罪名”将圆瑛法师和弟子明旸法师逮捕。
圆瑛法师师徒二人被押到位于上海北四川路的日本宪兵队司令部,马上遭到严刑拷问。明旸法师回忆道:“宪兵们面目狰狞,虎视眈眈……夜阑人静,万籁俱寂时刻,日本宪兵就对先师进行严刑审讯,态度野蛮,几濒于危。师以从容陈辩,理直气壮,义正词严,坚持了中国人民大无畏的民族气节。”
随后,圆瑛大师二人又被押解往南京的日本宪兵总司令部,追查二人在南洋募集抗日捐款的事情。圆瑛大师威武不屈,在严刑审讯面前仍做道场,连打三个“净七”,并以绝食与日寇作斗争。圆瑛大师被捕的消息引起了民众的公愤。迫于舆论压力,1939年11月,日寇释放了圆瑛大师师徒二人。圆瑛大师出狱后,致函福州鼓山涌泉寺辞去方丈之职,走上了更为坚毅的抗日之路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慈航法师抗日爱国事迹
慈航法师(1895—1954),俗姓艾,字彦才,别号继荣,福建建宁县人。出生于耕读世家,曾读私塾7年。11岁时,母亲不幸病故,不久弟弟夭折,随后家道中落。13岁那年,辍学转习裁缝。17岁时,执教私塾的父亲因积劳成疾撒手人寰。
迭经家庭变故的沉重打击,慈航法师含悲来到毗邻的泰宁县,在现今大金湖风景区四周,以做裁缝为生。期间常住丹山碧水中的岩穴禅寺,为寺庙缝制僧衣。18岁时,慈航法师在大金湖庆云寺披剃出家。半年后辞别泰宁祖庭,在江西九江能仁寺受具足戒。由于辍学多年,慈航很难读懂深奥的经书,于是转往宁波、苏州、常州、芜湖、南京各寺院,并巡礼天台、普陀、九华等佛教名山。期间,曾听教于谛闲大师,学净于度厄长老,参禅于圆瑛大师,淬厉奋发,精勤修学。后来,他受太虚大师新佛教革命运动思想的影响,逐渐萌发革新佛教的意念。
此时的中国,正处在军阀混战、内忧外患的灾难中。慈航法师认为,“国不治则不成国,国不救则同归于尽”,“我们今后应以佛教精神,辅助中山先生的救国大业,争自由,求平等,进大同”。
1927年,慈航法师来到厦门南普陀寺,进入闽南佛学院就读。当时,太虚大师在此担任住持兼院长,在其教导和影响下,慈航法师深入学习太虚大师的佛教改革精神和“人生佛教”理念,立志要弘扬佛教自我修持与普利众生的精神,走出深山丛林,服务现实社会,以唯识思想关怀人生,净化人心,造福人间。
有一次,慈航法师陪太虚大师在海滨漫步,太虚大师眺望茫茫大海,语重心长地说:“台湾是中华国土,当年甲午战败,马关割台,随之沦为日据。今后若有机缘,你要争取赴台弘法。”
1928年,慈航法师因佛学院闹学潮而离开厦门,随即来到南京毗卢寺,在太虚大师领导的中国佛学会筹备处任庶务。1929年,慈航出任安徽安庆迎江寺住持。他从兴办教育、培植僧材入手,创办了佛学研究部、僧伽训练班、星期念佛会、义务夜校和国民学校,同时整饬僧纪,建立规制,使寺院面貌焕然一新。这期间,他还刻苦攻读佛教经、律、论三藏典籍及法相唯识之学。而后,他来到太虚大师创办的武昌佛学院,遍涉儒经释典,参学大小乘佛教义理,同时酝酿走出国门,把太虚大师倡导的“人生佛教”、“人间佛教”理念推向世界。
1930年,慈航法师来到缅甸首都仰光。缅甸是南传佛教三个主要国家之一,慈航法师入境随俗,从此改着小乘佛教黄色袈裟,过着严格、清苦的原始教徒生活。为了打开局面,他办起了中国大乘佛教讲习班,殚心竭力弘传中国传统文化和大乘佛法,同时还创办了《觉世童刊》和《慈航月刊》。
1931年,“九·一八”事变爆发后,慈航法师以佛教讲习班为阵地,揭露侵略者的滔天罪行,赞颂英勇抗敌的前方军民。许多华侨、华人通过爱国主义教育和佛教思想的熏陶,开始关心祖国的命运与前途,并积极支援国内抗日救亡运动。
1933年,慈航法师创办了仰光中国佛学会分会。在每周念佛会上,慈航对国内时局的坦直评述,最受听众欢迎。在探讨佛理时,他不仅带头演讲,而且勉励每位居士都要轮流登台。此时年近不惑的慈航,体态矮胖,笑容可掬,嗓音洪亮,仿佛弥勒再世。他为人坦率豪爽,直肠直肚,诲人不倦,乐善好施,因此不论男女老少,都乐意亲近他。
亲历国难 声援抗战
1935年,慈航法师回到暌违多年的祖国。先是在香港、广州弘法,继而来到厦门,在南普陀寺拜会了弘一法师。后又前往上海,随太虚大师到无锡、常州、镇江、南京、桐城、九江、庐山、武汉等地弘法讲学。慈航在演讲时直言对时局的看法,积极参加各地举办的“护国息灾大悲法会”,慷慨捐助佛教界的慈善济世活动。
1936年,慈航法师在上海拜会中国佛教会会长圆瑛大师。在圆明堂弘法会上,慈航激昂陈辞:“国难当头,僧人有责。每一位僧人都应该记住泉州开元寺弘一法师的一句话——‘念佛不忘救国,救国不忘念佛’!”随后,圆瑛大师邀请慈航到地藏寺观看上海僧侣救护队战地训练。面对群情激奋的同侪,慈航大声疾呼:“我国正对日作殊死战,身为国民的每一个人,都应该奉献自己的一切,甚至自己的生命,为国家民族而战斗!”他接着说:“我虽不鼓励出家人去当兵杀敌,但参加救死扶伤的行列,这正是大乘佛教积极入世的精神。”其拳拳报国之心,卓然可见。
1937年7月抗日军兴,紧接着“八·一三”淞沪抗战爆发。面对祖国山河破碎、狼烟遍地的现状,慈航法师忧国、报国之心愈加热切。他特意制作一批“护国济民”佩带,分发给自己的弟子,同时发表了主张以“佛心”拯救危亡的《救国方案》一文,以增强佛教徒的爱国意识。当时,慈航法师应邀在无锡、常州等地为僧侣及信众开讲《楞严经》,期望借此能安定惶然浮动的人心,坚定抗战必胜的信心。
随着战火蔓延,沪宁一线人心惶惶,伤兵、难民不绝于途。在敌机空袭常州后,慈航法师询问身边8名外省籍僧青年如何应变,他们一致表示愿意跟随法师。于是,慈航负起保护僧青年的道义与责任,从常州经武昌到广州,最后辗转到了香港。一路上,慈航法师历尽艰险,倾尽所有,为这批素昧平生、一无所有的僧青年张罗食宿旅费,并沿途辅导功课。
1940年元月,在陪都重庆,太虚大师率中国佛教国际访问团出访东南亚及南亚诸国。此行旨在宣传全民抗战国策,揭露日寇的暴行及阴谋。慈航法师作为太虚大师亲自指定的访问团成员,由香港抵仰光随团出访。全面抗战爆发后,日本侵略者通过日僧在东南亚各国散播谣言,诬陷中国政府毁灭佛教,因而引发中日战争,并声称日本是为了挽救中国佛教,并非要灭亡中国等等,妄图蛊惑人心,孤立中国。
在印度,圣雄甘地会见了访问团全体成员,对中国抗战深表同情并予以道义上的支持。在玄奘留学的那烂陀寺,慈航法师面对异国僧侣和信众,声若洪钟般怒吼:“日寇在中国不仅杀人放火,强奸掳掠,去年底还把我的恩师圆瑛大师投入监狱,罪名是‘抗日’!我们深知,欲兴佛教,必先救国。所以凡是大乘佛教的信徒,都应本着‘上马杀贼,下马学佛’的精神,对于有害人类的蟊贼,都应该抱着抵抗铲除的决心。这是中国佛教徒秉承释迦正法、救国护教、匡扶正义、扬善惩恶、济世度生的神圣使命!”慈航法师义薄云天、荡气回肠的演说,感动了全场听众。
在马来亚(半岛马来西亚的旧称)马六甲青云亭,慈航法师诚挚呼吁:“我们海外侨胞应不分阶级、不别宗教,在‘国家至上,民族至上’的原则下,万众一心,团结起来,有钱出钱,有力出力,以促最后胜利的到来。”访问团所到之处,相继成立了中缅、中印、中锡、中新、中马佛教文化协会,完成了一次意义非凡、功德圆满的国民外交。
布教南洋 饱经忧患
1940年夏,慈航法师驻锡马来亚槟城,积极倡导并实践“人间佛教”理念及兴办“教育、文化、慈善”三大事业。为了筹资兴学,他拜访大马华侨社团,深入华人社会,弘法化度,广结法缘。历经一年筚路蓝缕,终于办起了槟城菩提学院,并组建了槟城佛学会。当时,马来亚是英国殖民地,学校教育以英文为主,华文教育不被提倡。慈航法师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,于是制定了具有中国历史文化内涵的教学大纲,要求80多名华裔学生,不但要精通佛学,而且要掌握华文华语,还要学习一般的世俗学。
1941年12月,太平洋战争爆发,日寇长驱直入,很快就攻占香港和东南亚各地。在一次日机空袭中,槟城有数所学校被炸。慈航法师刚从怡保赶回,立即率僧侣救护队火速赶往现场,冒死抢救伤亡学生。在他的勉励和感召下,不少华侨热血青年毅然回国参军参战。马来亚沦陷后,日寇得知慈航法师曾是中国佛教国际访问团团员,于是处处寻衅刁难,他愤而离开槟城,在新加坡闭关养晦。数月后,慈航抖擞精神回到槟城,联络僧俗两界,创建了怡保、雪洲、吉隆坡、马六甲等地的佛学会,又在新加坡灵峰创办了星洲菩提学院。
1943年,慈航法师应各方邀请移居新加坡,继续从事佛化的社会教育工作。期间组建了新加坡佛学会,创办了《佛教人间》月刊,之后时断时续闭关写作,并发表了《吾爱吾教亦爱吾国》等重要文章。当时星洲百姓不满日寇统治,受他感化而皈依三宝者日众。945年8月,日本无条件投降。消息传来,慈航法师欣喜若狂,他在灵峰山上高呼:“阿弥陀佛,我们终于胜利了!”随后,他到槟城联合各寺院,在极乐寺隆重举行“追悼抗战阵亡将士大法会”,以胜利的喜讯告慰英灵。二战结束后,慈航在灵峰和槟城各办一所菩提学校,又在灵峰建立法师寮,资助国内青年法师前往修学。为了改变佛教界内部门户隔阂,他协调各方,做了大量工作。此外,他还创办了《中国佛学》月刊,发表了《建设中国新佛教大纲》等文章。
1947年,太虚大师在上海玉佛寺圆寂。慈航法师闻讯哀痛欲绝,随即在《中国佛学》刊出追念专号。而后又创办《中国佛教革命的呼声》小报,大量寄往国内各大寺院和佛学院。这期间,他还规划在杭州创办一所佛教大学,并为此而奔走呼号。时过不久,圆瑛大师在马来亚槟城极乐寺举行传法典礼,表彰慈航“德学兼备,为教心切,庄严国土,利乐有情,慈悲为怀,培育后学”,特予传付法脉,为曹洞宗第47代传人。
弘法台湾 身陷囹圄
1948年10月,慈航法师应台湾中坜圆光寺住持妙果的邀请,赴台创办该寺的台湾佛学院。途经厦门时,慈航法师深情朝礼南普陀寺。他把南洋弟子们给予的大笔供养,拿出一半赠给闽南佛学院学僧,另一半捐给寺里慈善部门,托付设斋棚赈济饥民。结果他渡海抵高雄码头时,竟然身无分文。
圆光寺是地处偏僻乡村的小寺院,当时既无师资,又无设施,根本不具备办学条件。尽管如此,慈航依然没日没夜地忙碌起来。
1949年,国民党当局节节败退台湾,随之颁发“戒严令”,宣布台湾处于“战时动员状态”,对内对外实行全面戒严。这期间,一些在大陆佛学院就读的青年学僧,风闻慈航在台办学,也在动荡与迷失中渡海去台。上岸后,他们举目无亲,四处流浪。慈航法师不忍看大陆学僧流离失所,于是不避凶险,挺身而出,将20多名大陆学僧收容在佛学院就读。此举引起圆光寺方面的惊慌和不满,双方经激烈谈判,寺方最终留下其中10人。慈航带着余下的10多人辗转颠沛于各寺院,后来以帮助办佛学院作为交换条件,才把大陆学僧分别安置在基隆和苗栗的两家寺院中。
1949年春夏,台湾岛内谣言四起,人心惶惶。此时,三家寺院都向慈航正式提出:因经费困难,决定不办佛学院了。慈航悲愤交集,带着20多名师生浪迹四方,几经周折,终于在新竹灵隐寺得以落脚办学。不料不出一个月,祸从天降。6月19日,新竹警察局突然将慈航法师及13名大陆学僧逮捕,第二天秘密押往台北市警察局刑警总队。在审讯中,慈航被诬为“涉嫌匪谍案罪”。在据理申辩遭斥后,他临危不惧,临难不苟,借三昧定力之功,摄心入静,一心念佛。关入牢房后,他泰然自若,每天照样为学僧讲经说法。这期间,台湾警备司令部会同各地警局,到处追捕大陆僧青年,社会上盛传“中共间谍冒充僧人混入台湾”。岛内各寺院风声鹤唳,一夕数惊。慈航被捕的消息传开后,他的几位僧俗道友随即展开营救。其中一位曾当面向时任台湾省主席的陈诚请求放人,陈诚却以“当依法处理”拒之。万般无奈下,他们转往孙立人官邸求救。孙立人时任台湾“陆军总司令”,其夫人张晶英笃信佛教,与慈航有过交往。
第二天,张晶英就去台北警局说项。警方看在孙立人夫妇分上,加上也有数位民意代表联名担保,于是在关押18天后,由张晶英将慈航保释出狱。慈航衔冤入狱的消息传到新加坡后,他的弟子们纷纷来信劝他离台返新,不仅汇来款项,甚至寄来机票。慈航当场撕掉机票,将款项悉数交给寺院购买经书和教学用品。他回信给弟子们说:“我已老了,死也不足惜,但我不忍心一人跑走,而让僧青年一辈子负罪受苦……”慈航出狱后被台北汐止静修院请去,每日为比丘尼讲经授课。期间常有大陆僧青年悄悄前来探望,台北警局发现后,三次出警缉捕未遂。后在静修院住持苦苦劝说下,慈航不得不躲进深山老林中的洞穴,过着野人穴居般的生活。到了1949年冬,国民党当局最终确认“僧难”是一桩错案后,慈航才下山回到静修院,被关押的大陆僧青年也陆续被释放。
心系家国 修成金身
1950年春,静修院住持在院后山麓为慈航法师修建了弥勒内院。这期间,从狱中释放及散居各地的30多名大陆僧青年又回到他身边,于是他又创办了弥勒内院佛学研究院和静修院女众佛学院,并开设英语课程,倾力培育新型僧尼人才。当时的两院因学风严谨、教学相长、人才辈出而饮誉全岛,成为台湾佛学教育的中心。
在僧尼教育和弘法活动中,慈航十分重视弘扬民族主义精神。为了消弭日本佛教习俗对台湾的影响,他坚持弘传中国佛教文化的精华,坚持汉传佛教的律仪制度。为了肃清“皇民化”教育的遗毒,他要求那些曾经盲目崇拜日本的僧尼和信众,都要学会国语,不忘自己是炎黄子孙。他重视弘扬中国历史文化的基本精神,褒扬台湾同胞反对殖民统治的爱国义举,阐析中国佛教爱国护教的优良传统,借以唤起台湾同胞对自身历史文化的记忆。而后,慈航应各方邀请,举行环岛弘法活动。他以弘传“人间佛教”与唯识思想为主旨,化世导俗,度利众生;同时高树正法旗帜,倡导正信,从而推进了汉传佛教在岛内的传播与发展。 1952年起,慈航摒除琐务,闭关撰著。期间,他依然每天通过关房窗口为僧尼讲课5小时,还抽空学习英文和闽南话。
晚年的慈航法师,饱经沧桑,忧患余生,其思乡怀亲之情愈加浓烈。他曾对入室弟子律航说:“我离开南洋之前,原打算直接回闽北家乡,买块坟地,然后在附近三个县传布佛法,作为改良中国佛教的基地。这次来台湾,只是做一桥梁罢了。”又对弟子星云说:“我的祖庭在闽北泰宁,那里山灵水秀,佛缘隆盛。今后,我要带你们到福建家乡看看……”其殷殷桑梓情,溢于言表。
是年冬,慈航对弟子们说:“我已老病,今生返回大陆已无可能。但愿入寂后,将来能有叶落归根、魂归故乡的一天。”
1954年5月6日,慈航法师因突发脑溢血入寂,世寿六十。国民党元老于右任当即题写“光明自在”四个大字,派人送到弥勒内院以示志哀。
慈航法师寂后跏趺坐缸,全身不僵,面目如生,俨然老僧入定。弟子们将其葬于弥勒内院后山墓塔。随后,弟子们组建了慈航法师永久纪念会,印行120万言的《慈航法师全集》。
1959年,弟子们遵其遗嘱开缸检视,发现慈航法身全身不坏,五官分明,四肢不僵,皮肤呈半透明棕色。随后将其肉身装金,迎归弥勒内院安座,慈航遂成为台湾历史上第一尊保存肉身不朽、留下全身舍利的金身菩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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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一法师李叔同抗日救国
一个人,出家当了和尚,一心念佛,向往西天,对尘世事,原可不闻不问。倘要介入,将会招致“六根未净”的非议。可是弘一大师李叔同却破了这个惯例。他平时倒是位“一心念佛,不预世事”的和尚,但一旦国家遭受侵略,百姓遭受劫难时,他不但问起世事来,而且还提出“念佛不忘救国救民”、“佛者,觉也。觉了真理,乃能誓舍身命,牺牲一切,勇猛精进,救护众生,保卫国家”等爱国爱民口号来。这在中华佛教史上,实属少见。
1937 年 5月,弘一大师卓锡(僧人出外居留之地)厦门万寿岩,时逢厦门举行第一届运动会,主持人想请大师谱个曲子,而又恐他以“一心念佛,不预世事”为由而婉辞,故不敢前往。而大师闻言后却自告奋勇地谱下了“禾山苍苍,鹭水荡荡……健儿身手,各显所长,大家图自强。你看那外来敌,多么披猖。请大家想想,切莫再彷徨……把国事担当!到那时痛饮黄龙为民族争光”的歌词。这歌声如热血一样,喷涌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心田,唤起民族子孙同仇敌忾。记得在我念小学的那几个年头,老师经常教唱这首歌,我总以为这首歌词的谱写者,是一位善战的民族英雄,而万万没有想到这竟出自一位大慈大悲的和尚之手。“七七”事变后,弘一大师对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暴行非常愤慨。在厦门“风声日紧”、胆小怕死的僧侣时有离寺之心时,他竟以出家人的身份正色向僧侣宣告:“吾人吃的是中华之粟,所饮的是温陵之水,身为佛子,于此时不能共行国难于万一,自揣不如一只狗子;狗子尚能为主守门,吾一无所用,而犹腼腆受食,能无愧于心乎!”作为一个出家人,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下,他虽不能组织一支“和尚军”奔赴前线杀寇敌,但此心耿耿,终难自已,遂自题居室曰:“殉教堂”,并每日书“念佛不忘救国”条幅数百,任人取去,起到了“凝聚民族,鼓舞民众”的作用。
1939 年,弘一大师 60岁时,老友柳亚子,于大师诞日赋两绝以寿,诗曰:
君礼释迦佛,我拜马克思。
大雄大无畏, 迹异小岂殊。
闭关谢尘网,吾意嫌消极。
愿持铁禅杖, 打杀卖国贼。
大师报柳一偈曰:
亭亭菊一枝,高标矗劲节。
云何色殷红,殉教应流血。
睹敌骑而伤心,咏黄花以见志。弘一大师的“殉教应流血”,实际上是向世人表明他的殉国精神。大师在复丰子恺的书笺中,其中就有这样的一段文字:“古人诗云:‘莫嫌老圃秋容淡,犹有黄花晚节香。’吾人一生晚节最为要紧。”再看大师与日本某舰队司令的对话,更进一步证明了“殉教”一词的言外之意了。窥伺闽南的日本某舰队司令,登陆假访大师于鹭江时,竟以“吾国为君之婿乡,又有血缘之亲,何意忘之”为由,威逼大师离闽赴日。同时,还强调必须以日语对话。弘一大师坚持“在华言华”,回答曰:“贵国为吾负笈之邦,师友均在,倘有日风烟俱净,祥和之气重现,贫僧旧地重游,谒师访友,以日语倾积久之愫,固所愿也。”日司令听了又诱胁道:“论弘扬佛法,敝国之环境较贫穷落后的贵国为优。法师若愿命驾,吾当奏明天皇,以国师礼专机迎往。” 大师听罢厉声怒曰:“出家人宠辱俱忘,敝国虽穷,爱之弥笃!尤不愿在板荡时离去,纵以身殉,在所不惜!” 这话窘得日本舰队司令无言答辩,愧汗离去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虚云老和尚抗日爱国事迹
虚云老和尚,1936年,全国处于抗战救亡紧急关头,虚云法师提议全寺大众每日礼忏二小时,为前线官兵祈福消灾;全体大众减省晚食,节积余粮,献助国家赈济灾民。1940年,广州沦陷,至1941年,广州曲江县严重缺粮,饥民甚众。虚云法师乃将诸方善信供养的果资20多万元,悉数交与粤省政府以为赈济灾民之用。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九世班禅抗日爱国事迹
九世班禅,抗战前夕与初期,九世班禅多次在内蒙、青海、四川等地召集各大寺庙的喇嘛修建坛城,虔诵靖国消灾大经,公祈和平,超荐抗日阵亡将士,自己亦晨夕默诵,未曾稍懈。九世班禅还慷慨解囊,捐助前线抗日将士。早在抗战前夕,他就曾数次捐赠政府及军委会战马数百匹。1937年10月28日,他捐赠医药费3万元,并带头认购救国公债2万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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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三世达赖喇嘛抗日爱国事迹
十三世达赖喇嘛,1931年,帝国主义悍然发动了“九•一八”事变。在外敌入侵、祖国危难的关头,十三世达赖喇嘛驻京(南京)代表贡觉仲尼、九世班禅大师驻京(南京)办事处处长罗桑坚赞、西康诺那活佛等旅居南京的康藏人士,奋起成立了“康藏旅京同乡抗日救国会”,召开会议并发布“告全国同胞书”,表示:同人等籍隶康藏,万里来京,大义所在,不敢后死。